问羽

又菜又爱写。

竹外桃花(一)

冬日的一天下午,外面刚下过一场雪,外面白茫茫一片。客栈大门的帘子好像一道屏障,帘内燃着炭火温暖如春,门外冰天雪地天寒地冻。

 

今日客栈里没什么客人,子叶正打算支使伙计们关门打烊,大冷天的她想歇着伙计们也想歇着,话未出口,帘子被掀了起来,一身白衣的慕容白走了进来,带着外面的寒气和雪光。

 

子叶被那雪光闪了一下,慕容白已经走到他常坐的那一桌去了。

 

子叶的客栈不大也不小,靠窗的角落里有一个子叶专属的位置,吊着珠帘,以往她喜欢坐在这里看账本。

 

子叶的桌上有两壶温好的热酒,即使她知道慕容白修道不怕冷,可是见慕容白穿的单薄,还是觉得会冷。她端起那壶未动的热酒和一个杯子放到慕容白面前,道:“天冷,新酿的桃花酒,喝点暖暖吧,慕容公子今天想吃点什么呀?”

 

“香菇菜心和蒸豆腐。”

 

子叶答应一声一偏头,一边等候吩咐的荷香就往后厨去了。

 

帘子又被掀开,一阵冷风吹进来,慕容白的粉丝团成员们穿着厚厚的棉衣走了进来,鼻子被冻得红通通的,冷得发抖。

 

小伙计麦冬招呼着她们坐下,端上一壶热茶给她们,她们手里捧着热茶,眼神就全飘到慕容白那里去了,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窃窃私语。

 

“天哪!世界上怎么会有慕容公子那么帅的人,连喝酒的姿势都是好帅!”

 

“天哪天哪!我快要昏过去了。”

 

子叶往后厨去了,问厨娘冬笋:“我的冬瓜虾仁汤好了没?”

 

“好了小姐,正要盛出来给您端过去呢。”

 

子叶看了一眼那锅里的汤,对冬笋说:“先给慕容公子端一份去吧。”

 

广百端了一盅汤给慕容白,揭开盖子,虾仁汤的香味慢慢地飘出来,慕容白往子叶的方向看了一眼,子叶也正喝着一盅虾仁汤。

 

 

 

子叶半年前才来的石牛镇,她是瀛洲岛上来的,不是凡人,也不是神仙妖怪,而是精灵,进一步可成仙,退一步可成人,入了歧途就会成魔。

 

子叶原来也是王族,瀛洲岛国王的二公主,但是很早就不在王宫中生活了,上了瀛山上拜师,几乎不参加王族的活动。百年来,瀛洲岛上关于王权的争斗一直没有平息过,东风压倒了西风,西风又压倒了东风。

 

老国王被另一族从王位上拉下来,被软禁在一处行宫里。这里面的曲折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,但是退位的功劳里有子叶姐姐的一份。瀛洲岛男女皆可继承王位,子叶的姐姐子清从小就出色非常,是惹人注目的明珠,子叶则不太起眼。可是现在明珠成了笑柄,连子叶这位不问政事的二公主也被牵连。

 

瀛洲岛世代相传的国宝不见了,国宝有灵性,代表着瀛洲岛主人,一位远古战神的旨意,谁得到国宝的承认,谁就是瀛洲岛的王权掌握着。新国王认为是子叶将国宝藏匿了起来,于是亲自逼问子叶国宝的下落,但是却问不出半个字来,也无法用刑。瀛山一派虎视眈眈,他们不受王权管辖,只要新王对子叶用刑,他们就出面和新王对峙。

 

子叶实在厌烦了岛上的争斗,于是拜别同门师兄弟和师父,最后来到了石牛镇上。在次之前,石牛镇上从未出现过精灵。

 

初来乍到,慕容白就和子叶打了一场。子叶刚踏进石牛镇没多久,慕容白就提着他的佩剑气势汹汹而来,因为子叶身上沾染了妖魔气,所以慕容白就将子叶当成了妖,直到子叶祭出了太清扇。

 

太清扇是瀛山掌门炼出的法器,因为子叶拜他为师,又恰逢她的生辰,所以送给了她做礼物。

 

“你是瀛洲岛人,到人间来做什么?”慕容白收了剑,子叶收了太清扇,两个人面对面站着,就这么一问一答。

 

“瀛洲岛上王权争斗不休,倒不如这小镇子清静。”

 

慕容白点点头走了,子叶在石牛镇上落脚,招揽了一点无家可归的瀛洲岛族人来她这里,即使她是前朝公主,但是对待族人,还是有那么一点责任心的。

 

 

 

慕容白的生活似乎很单调,每天练功打坐,然后降妖除魔。子叶去过他家,她觉得那个家也真的是够冷清的。慕容白这个人也是够冷清的,整个石牛镇上也就子叶和卖烧饼的苏小美还能和他聊上几句。

 

慕容白挺喜欢苏小美的,但是这并没有对他冷清的生活造成什么改变,他整个人还是冷的,像一块不化的寒冰,碍于他的寒气,没人去靠近,所以也得不到一点温暖。

 

 

 

新年将近,家家户户都洋溢着一种热烈的氛围,忙着采购年货,准备各色食物,迎接新年。整个石牛镇上洋溢着一种热闹温馨的氛围。子叶路过慕容家门前的时候,发现慕容家仍然是冷清的,一如既往的冷清。想想子叶也知道慕容家的厨房里干干净净的什么东西都没有,连灰尘都没有。

 

除夕傍晚,石牛镇的天空上已经放起了烟花,慕容白打子叶家门前路过,看到一树开得茂密的红梅,寒冷的空气中漫着一点幽香,他不由得驻足,子叶家的大门忽然打开。

 

因为新年,子叶穿了一身胭脂红的衣裙,头上戴了两朵粉色的绢花,还簪着一支串珠流苏莲花金步摇。

 

子叶想了想,说:“慕容公子,要不要进来喝一点桃花酒?”

 

慕容白进了屋子,一股热气扑面而来,跟在子叶身边的族人们都在这里。慕容白落座,麦冬就已经拿了碗筷和酒杯来了。

 

热热的一杯酒喝下去,慕容白觉得这屋里很暖和,也忽然很羡慕子叶。

 

慕容白想这是自己过得最暖和的一个除夕夜了。

 

子叶送他送到大门前,慕容白看了看那一树梅花对子叶说:“我可以摘一枝带回去吗?”

 

“可以啊。”

 

慕容白走到梅花树前,摘了一枝梅花攥在手里,子叶目送着他远去,转身进门。慕容白走到家门前,找了一只花瓶,将那枝梅花放了进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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